每個人都只有一個獨一無二的身體,試想有誰能夠在生命的最後想的不是自己早日入土為安, 而是把最熟悉的身體託付給一群不曾見過面的陌生人呢?他就是我們的大體老師,蔣振耀。
蔣振耀老師是我們第一位接觸的病人,也是醫學生生涯中令我們最難忘的良師益友。
四年來的醫學教育,不斷地默示我們這一天的到來。
在寒假結束之際,604教室彌漫著嗆鼻難聞的福馬林氣味,一群群醫學生準備要為老師們盥洗,戰戰兢兢打開屍袋的那一剎那,彷彿也拉起本學期大體解剖課的序幕。
輕輕捧著老師的雙頰,修剪毛髮、清理五官面孔。即使老師的面容十分冰冷,我們仍感受到老師溫暖的情感,耳語著「麻煩你們了,未來還請多多指教。」
緊湊的課程陸續登場,我們一如往常的圍繞在老師身邊,深深一鞠躬「老師好」,開始準備起今天的進度。
剛開始全是背部表層結構,比較少重要血管與神經,對只啃過教科書和共筆的我們無非是最好的入門。
粉筆標上一條條切跡,第一刀劃下去時,我感受到內心明如鏡、止如水,使用歷史傳承下來的刀法技術,開始體會到醫學生的我們正是古老醫學的後裔。從希波克拉底老先生代代相傳的解剖藝術,此時逐漸展現在我們眼前。
切開皮膚脂肪,劃開肌肉纖維,除去筋膜組織,層層剝繭,翻找著神經血管淋巴管。對照彩色圖譜,小心翼翼地綁上五彩絲線標定構造,這不只是我們的辛勞結晶,更是老師無言的鼓勵與教誨。
DEMO結束後,大家圍繞在老師身旁,一起鞠躬:「謝謝老師。」走回宿舍的路上,仰望黑漆漆的天空,難過自己的能力像星光般微弱。回家繼續攤開厚厚的書本,喃喃唸著、振筆練著長串的醫學名詞,只盼望下次走進教室,能勇敢接下不斷湧來的進度挑戰。
「寧可在我身上錯劃千刀,也不可對病人錯劃一刀。」
蔣振耀老師永遠堅定地躺在結剖台上,給我們的是無限的包容,沒有犯錯次數的限制、沒有手術時間的限制,讓我們一次次地在您身上練習。感謝老師願意在人生的最後指導懵懵懂懂的我們,帶領我們看見人體的奧秘與無私的大愛。千言萬語無從表達我們對您的萬恩感謝,只能化作我們最初對您的承諾,披上白袍,用雙手的溫暖撫慰病人,解放病痛,成為仁心仁術的醫師。
醫學系第2組,向蔣振耀老師致上最深的懷念與感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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